金杯銀杯,不如口碑
老字號的墮落,幾乎都是從口碑開始的。
打開大眾點評,在狗不理、全聚德等老字號的評價里,“難吃”“貴”之類的字眼并不鮮見。然而尊貴的老字號們,對于顧客這樣的“無理取鬧”顯然已經有了足夠經驗,要么不回復,要么一律復制粘貼,保持著一貫的高貴調性。
在狗不理包子前門店的點評里,“服務不佳”甚至成了評論里最熱門的標簽,有人吐槽:“吃個早餐吃掉400多塊。”
不僅是游客、過路客評價不佳,在本地人眼里,如何避開這些老字號的“坑”,更是成了人人有責的科普義務。“來北京別吃全聚德”“去天津傻子才吃狗不理”,揚州的富春茶社、上海的老半齋,在網友口中基本也受到了類似的禮遇。
土著們操碎了心。怒其不爭的背后,是大家一次次被含淚收割的智商稅。脫離了人民群眾的老字號們,一直高貴的底氣何在?
在這場口碑和業績的拉鋸戰中,狗不理、全聚德都陸續舉了白旗。
今年5月8日,天津狗不理食品股份有限公司提交了終止股票掛牌的申請,并自2020年5月11日起終止股票掛牌。
關于退市原因,狗不理給出的官方解釋是:公司根據業務發展及長期戰略發展規劃的需求,結合自身業務發展需要以及當前實際經營狀況,審慎考慮后申請終止掛牌。
全聚德緊隨其后。
7月24日,在全聚德156周歲之際,其總經理周延龍宣布了公司對菜單與菜品價格的調整。不僅取消了門店服務費,菜品價格整體下調10%到15%,甚至還在菜品中增添了包含西餐元素的融合菜和單人份烤鴨。
同是今年7月,在火鍋人均消費百元以上的北京,百年老字號東來順也接起地氣,推出了68元的自助火鍋,牛羊肉不限量。
業績硬則腰板硬,反之亦然。
“故土”難離,業績滑坡
“竹板這么一打呀,別的咱不夸。我夸一夸,這個傳統美食——狗不理包子。”2000年的春晚上,馮鞏和郭冬臨聯袂上演的這一段相聲,讓狗不理的名氣席卷全國。
極具地域色彩的狗不理包子,成為品牌走南闖北的擴音器,不管你吃過沒吃過,至少“狗不理”這三個字你肯定聽過。不過反過來,擴張中的“水土不服”也成為狗不理集團一大絆腳石。
狗不理的主要消費市場在天津,數據顯示,其大約65%的銷售額及經營成果都來自天津地區,對本地市場依賴嚴重。
這樣的問題同樣出現在全聚德身上。
全聚德前門、王府井、和平門三大店,是游客打卡的必經之地,碰上旅游旺季更是人滿為患,一天翻臺7次不是新聞。據說,光是前門店,一天賣出的烤鴨就有一兩千只。
但是這樣的火爆并未蔓延到全國的其他門店,三大店(全聚德前門、王府井、和平門三大店)的收入占到集團總收入的70%左右,利潤更是占到集團凈利潤的9成以上。
故土難離的老字號們成為游客淺嘗輒止的打卡地。游客們吃完就走,老字號們則坐而論道,割一茬換一茬。
狗不理的退市成了其口碑滑落的一大信號。雖然從集團利潤來看,影響仍未明顯顯現,但從2017年開始,狗不理的毛利率確實在逐年下降——從2017年的39.8%,2018年的39.26%,逐步下降到2019年的37.99%。
北京地區,狗不理近幾年關閉的門店不下10家,目前就只剩下王府井和前門兩家門店,經營狀況也談不上理想。
全聚德的業績就更不好看了。
從2012年開始,全聚德就陷入了經營危機,年報顯示,其接待顧客次數連續下跌,2012年還有800多萬,到了2019年就跌到了不足660萬。雖然全聚德及時調整,一度維持住了利潤,但還是在2018年出現斷崖式下跌,去年的業績之差更是收到了深交所出具的年報問詢函。
今年,就更不用提了。
全聚德的降價不只是討好顧客的手段,而是情況危急、迫不得已,只能采取“棄車保帥”的下下策。
自救難,難于上青天
面對肉眼可見的業績滑坡,老字號們也并非沒拿出對策。
例如狗不理,目前其食品主營業務已經不再是餐飲,速凍面米食品、糕點、醬鹵肉制品、氣調常溫保鮮包子,以至于各種禮盒取代了餐飲的位置。
雖然毛利率日益下滑,但是聚焦方便食品的奇招,還是為狗不理的賬面做出了不小貢獻。2017至2019年,狗不理食品的凈利潤分別為0.18億元、0.21億元、0.24億元。單就數字而言,其業績似乎仍在穩步增長。
然而,小規模的速凍產品真的能扭轉整個集團的頹勢嗎?
速凍食品的銷售渠道主要在線下,冷鏈貴、成本高,又需要大規模鋪設渠道,因此即便是行業龍頭,如三全食品、安井食品等,毛利率也難以做得太高。偏安天津一隅的狗不理,沒有太大的供應鏈煩惱。
問題只在于,價高質低,口碑連年下滑,如何保證消費者的長期買賬。逐步偏離主業的狗不理,沒有持續做大品牌,反而是在不斷消耗,前段時間“紅”遍網絡的服裝品牌南極人,就是極好的例子。
2014年,狗不理集團斥資3000萬拿下高樂雅咖啡在華經營權,一波關店潮后,北京僅剩的NAGA上院店和雙榆樹店此前也陷入了暫停營業的風波。而諸如益生菌、面膜、眼罩等產品,也沒有激起太大水花。
相比狗不理的“零售化”,全聚德的業務更加廣泛。
2016年4月,全聚德曾進行過一次觸網嘗試,出資1500萬占股55%,與重慶狂草科技有限公司、北京那只達客信息科技研究中心(有限合伙)共同出資設立“鴨哥科技”公司,負責全聚德的互聯網化運營——簡而言之,要做外賣了。
氣勢很足,但是項目上馬僅僅一年,就因為虧損,關停了。
此后,全聚德又看上了主打粵菜的休閑餐飲品牌湯城小廚,只是沒過多久,“由于交易的復雜性以及推進的不確定性”,這項計劃也被終止了。
同時,西安飲食也深陷于自救的泥潭中。2015年,西安飲食試圖通過收購嘉和一品進入大眾化餐飲市場,然而最終沒能如愿。隨后,嘗試轉型的“文化+旅游+資本營運+特色產業”的發展模式,也沒能讓西安飲食再次崛起,業績持續在低位徘徊。
廣州酒家其實看到了問題的癥結——老字號風格陳舊,忠實顧客還是老一批人,不吸引年輕人。“西西地”和“好有形”兩個年輕品牌被相繼推出,只是依然反響平平。
老字號去往何處?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老字號們走到今天的局面,在餐飲連鎖顧問王冬明看來,是多種原因促成的結果。其中最大的原因,是經營理念與社會脫節。
老字號們還在圍著菜品選料上乘、工藝高超、品牌悠久來做文章,而年輕人則把吃飯作為社交與娛樂平臺,不再將過多注意力放在菜品的選料、工藝及歷史,更不會花錢為自己不感興趣的東西買單。
況且,如今的餐飲主流消費者以25到35歲人群為主,他們從小物質與精神環境比較豐富,不像70、80的人,為懷舊而忠誠一個品牌。
“年輕人都在為新奇特買單,而老字號還在賣情懷,”王冬明說,“所以買方需求與賣方核心需求是脫鉤,甚至對立的。”
此外,如今年輕消費者占據主流媒體的話語權,老字號的主流顧客年齡過大,在主流媒體的發聲機會也在逐漸減少。
這些都是老字號們日漸式微的原因。
老字號可簡單劃分為兩種,一個是國有老字號,如全聚德、東來順,一個是民間老字號,如東興樓、便宜坊。
對于國有老字號來講,得講究文化傳承和經濟取舍,王冬明認為,它們的改變更多需要政策的指導。而民間老字號,“很簡單,需要更換年輕的掌門人,而且老的掌門人不要扶上馬,一送再送。”
其實,國家對于老字號的扶持一直不少,但對于民間老字號來說,扶持更多是緩解作用,真正可以改變自身命運的,還是只有思維,王冬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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