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四川,腦海里跳出來的就是鮮香誘人的麻辣;說起江南,潮濕煙雨的背后總是透著一股甜膩;去到山西,周邊又是揮之不去的醋酸味……
那么,哪個味道又是東北的代表?
和大多數北方地區一樣,東北當然是咸味的,但是又咸得那么特殊,透著一股子醬香味兒。醬大骨頭、燉魚、燉菜、蘸醬菜……東北人的餐桌,始終繚繞著這股醬香。畢竟,在東北人看來,沒有大醬的東北菜是沒有靈魂的。中國人制醬的歷史非常悠久,《周禮》中就有關于醬的記載。不過,那時的醬多是用魚、肉、下水剁碎后加鹽發酵而成的。到了西漢,豆醬出現了。西漢史游的《急就篇》就有“蕪荑鹽豉醯酢醬”記載,東漢文學家王逸注:“醬,以豆合面而為之也”。這是中國關于制作豆醬最早的記錄。此后,到了宋代、明代,豆醬基本都是大豆和麥粉發酵后,加鹽和水制成。東北地區,尤其是長白山地區盛產大豆,但小麥的產量卻并不高,當地人因地制宜,制作了純豆醬。《金史》就記載,女真人“以豆為醬”。在漫長的歲月中,女真人以豆為醬的傳統得到了延續,醬不僅成為東北人家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佳肴,在日常生活中也占據了重要的地位。1926年,黑龍江的《雙城縣志》稱:“又有豆醬,為家家四時必需之物。”早年間,東北農村人家,幾乎每家院子里都會有一口醬缸。這種習慣在生活困難時期的城市中也得到了延續,直到1980年代,仍會有東北的城市家庭每年都要“下醬”。在東北,醬不僅是必不可少的佐餐物,也被賦予了重要的文化意義。在滿族史詩性文學作品《尼山薩滿》中,薩滿去陰間尋魂求壽,帶去的法寶其中就包括醬,每次遇到難關,送上“三碗醬”“三捆紙”就闖了過去。可以看出醬是當時足以讓神靈、鬼魂垂涎的“貢品”。《金史》中也講過一個元帥殺掉手下官員的理由是:“上貢不給,好醬亦不與。”《鄉村愛情》中就曾有一幕,劉能被燙傷了腳,鄉村醫生小沈陽開出的藥方竟然是用大醬涂腳——很多東北小伙伴都有類似的成長經歷,遇到磕碰、燙傷、蜇傷,大人們往往就一句:“抹點大醬就好了。”但是,這種做法肯定是不科學的,這樣做不僅不能緩解疼痛,其中的細菌還可能通過傷口直接進入血液系統,加重傷口的感染。中國古代各地雖然都有豆類生產,但是由于大豆產量低,又對土壤的肥力要求高,所以在中原地區一直不是主要的農作物。反而是在東北,因為獨特的地理和氣候環境,特別適合種植大豆。直到今天,東北仍是中國特別重要的大豆產區,所以出現以大豆為原料的豆醬并不稀奇。1934年,河北保定的《望都縣志》曾記載:“豆醬一種,家家不備”。在當時,關內北方地區還是以面醬為主,而東北則普遍、制作食用豆醬。物產對東北人飲食的影響不僅出現在大豆上。比如食用油,南方多是菜籽油,關內北方地區很多是吃花生油,到了東北,則是以大豆油居多。除了物產以外,東北人愛吃大醬與漫長的冬天也有很大的關系。東北雖然四季分明,但冬天相當漫長,尤其在黑龍江的一些地區,有些年份冬天可以長達六個月以上。△無論是酸菜還是大醬,都是東北人用來應對漫長冬季的利器冬季嚴寒,地里長不出東西,就算到了春天,地里也不會立馬兒長出東西來,還有一段“春荒”期,以前交通運輸又不發達。所以東北人除了要在秋天準備好各類冬貯的蔬菜,還要腌制各種咸菜、晾曬各種干菜。而宜于大量制作和貯放的醬,就成了普通百姓大半年生活中不能缺少的調味品和一道“家常菜”。此外,如前文所述,大醬在女真歷史文化中的地位非常高,它們食用蘸醬菜的習慣,也被闖關東去到東北的人們接受并流傳了下來。所以,醬對于整個東北來說,都顯得非常重要了。△醬缸、酸菜缸、咸菜缸是以前東北家庭必備的“三大缸”下一缸好醬是非常考驗人的事情,而在東北有著兩種下醬的方法:盤醬和燜醬。盤醬是滿族人的做法,相傳當年是在八旗軍營盤中釀造食用,故而得名。制作盤醬需要先做醬引子。頭一年的臘月,就要挑選顆粒飽滿的玉米粒,在鍋中烘炒至發紅,然后用石磨磨成粉末,加入開水捏成面團,放在屋內相對溫暖的地方,令其自然發酵。到了第二年農歷的四月十八或是四月二十八,就是下醬的日子。在頭一天,將挑選好的大豆燉至熟爛——東北話叫“烀(hū)”——碾成豆泥,和醬引子、水、粗鹽一同下入缸中。燜醬可以看作是盤醬的簡化版,它不需要做醬引子,而是在臘月就開始烀豆,烀好的豆泥制成長方體的醬坯,跟一塊磚頭一樣,然后放好發酵。燜醬同樣到了第二年的四月十八或是四月二十八下醬,醬坯洗去白毛、掰成小塊,和水、粗鹽一同下入醬缸。醬下缸后,用白布蒙上醬缸,四角掛上重物,防塵防蟲,雨天還要加蓋防雨,放在院子朝陽處。這些弄好后,就要開始為期大概半個多月的搗醬缸活動了,專業叫法是曬醬和打耙。用小木耙在醬缸里上下攪動叫做打耙,目的是調節醬的稀稠程度,散去發酵產生的異味,利用太陽熱能發酵曬熟,使整缸醬都曬成均勻的醬黃色,各種成分混合均勻。下醬看似簡單,但對下醬人的要求特別高。東北有句俗語:“男怕抹炕,女怕下醬。”下醬的日子要掌握好,鹽和水的比例要調整好,每日的打耙、曬醬也不能偷懶。否則,一不小心,一缸醬就廢掉了,變成“臭大醬”了。很多外地人受不了東北大醬,就因為遇到了臭大醬。但也有部分東北人認為,大醬就應該是臭的,和臭豆腐一樣,聞起來臭吃起來香。大醬本質上還是發酵的藝術,它是熟黃豆、鹽、水經過兩次微生物發酵而成的食物。做好的大醬坯會生出米曲菌,其幫助醬坯在發酵中進行蛋白質分解,首先分解成個鐘肽類,繼續分解為氨基酸。氨基酸含量越高,大醬就會越好吃。而米曲菌是需要氧氣的,所以大醬發酵是不能密封保存,還得每天打耙保證它獲取充足的氧氣。如果鹽放少了或者停止發酵,那么大醬就會變質,所以才產生了臭味。雖然只是一碟大醬,但東北人在這上面發揮了驚人的創造力,也使得大醬成為了東北菜的靈魂。和老干媽、蒜蓉辣醬等一樣,東北大醬也可以充當下飯醬。很多人家的餐桌上就直接擺上一盤大醬,時不時用筷子蘸點用來下飯。有人不愿意吃生醬,沒關系,大醬也可以做熟了吃。配合蔥、醬、花椒、大料等調料,可以做成雞蛋醬、肉炸醬、辣椒醬等等多種口味。在東北,還有一種特別的雞蛋醬,不是炸的,而是蒸的。將雞蛋液和大醬攪勻,撒上青辣椒丁,放進鍋中蒸熟。這種雞蛋醬在東北的一些地區被稱作“燜子”。無論是生醬、炸醬還是燜子,都能成為一道東北名菜的組成部分,那就是蘸醬菜。東北人從春天吃野菜開始,整個一年,各種時令蔬菜均可以蘸醬來吃。春天有蕨菜、婆婆丁這樣的山野菜;夏天的生菜、黃瓜、菠菜、小蔥、辣椒、水蘿卜也都能用來蘸醬;秋天的白蘿卜、大蔥、白菜心;還有一年四季都不會缺席的大豆腐、干豆腐……差不多別的地方能用來炒制的菜,東北人都能用它來蘸醬。醬不僅用來蘸,還可以用來卷。將食物中卷上大醬,大口咬著吃,這在東北也非常流行。大餅卷醬在全國不少地方都有,并不稀奇;而如果將一張干豆腐(豆腐皮)抹上大醬,放上小蔥再卷起來吃,是不是立馬兒東北味十足。更有特色的則是“打飯包兒”,也叫“菜包兒”。相傳,這種吃法是努爾哈赤南征北戰時留下來的。將米飯、雞蛋醬和炒菜用生菜葉、白菜葉或者紫蘇葉包好,用手捧著吃。醬除了可以在各種吃食中佐餐,在東北菜中也是非常重要的調料。很多燉菜就會以醬為主調味料,比如醬燉茄子、醬燉豆腐、醬燉蛤蟆……東北名菜“得莫利燉魚”也是離不開大醬的。醬在東北菜中的另一種運用是熗鍋,也叫爆鍋,比如鯰魚燉茄子、豬肉燉粉條,用大醬來爆鍋,不僅可以增色、調味,也可以借助醬的香氣,使菜肴的色、香、味都達到出色的地步。對于東北人來說,這大醬能蘸、能燜、能炒,不僅是餐桌上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也已經滲入到東北的日常生活和文化中了。[1]《長白山滿族大醬文化考論》,通化師范學院學報2010年第3期;[2]《滿族傳統美食———大醬》,滿足研究2010年第4期;[4]《細說東北大醬》,食品與健康2017年第1期;來源:三個料理人(ID:sanjiangfood)
編輯|紅餐網_朱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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