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們應該閉上雙眼,用心去聆聽,
因為明天我們將要看的更遠。
1
在廈門的一條狹窄的破巷里,
斑駁林立的民房堆中,
有一家特殊的餃子店,
名為“盤子與餃子”。
如果一不留心的話,
行色匆匆的路人很難注意到它的存在,
可是一旦你在店門口駐足、觀望一番,
總會不自覺地產生一種進去窺探的欲望。
這家餃子店的面積只不過十來平米,
墻上掛滿了各種精致的盤子,
恰到好處地呼應了主題。
黑板上寫著菜單和二十四節氣,
工工整整,字體娟秀。
店里的設施略顯簡陋,
只有一張木方桌子,
經營的菜單包括三彩水餃、
素雜醬面、南瓜水餃、綠豆湯……
餡料全部采用當季新鮮蔬菜制作而成,
一口古樸锃亮的大缸里,
放滿了各種五顏六色的時令蔬果,
這些都是老板娘一大早從菜市場背回來的。
中國有句古話,這叫做
“無肉不成席,無酒不成宴”,
可是在這張小小的方桌之上,
卻常常聚滿了南來北往的客人。
大家從一開始的矜持到拉拉家常,
從無話不談到分道揚鑣,
所有的喜悅、溫馨、感動都凝聚在這里,
氤氳出一股濃濃的人情味兒。
哪怕緘默不語,
只是在彼此之間無聲地傳遞著調料,
也令人倍感溫情。
那么除此之外,
這家小店到底還有什么樣的魔力,
可以溫暖無數個萍水相逢的人呢?
它沒有服務員和收銀員、
沒有監控、沒有酒肉,
付錢找零全憑自覺,
與時下流行的“共享”概念頗為相似。
黑板上的菜單價格,
一開始是沒有定價的,
顧客想給多少就給多少,
但工商部門批不下來,
所以只好明確了具體價格。
這家小店的老板叫珠珠,
是一位素食主義者,也是一位瑜伽老師。
這是她四處游走多年后,
為自己和他人搭建的一個溫暖的窩。
她把自己的生活理念,
全部傾注到了這家店里。
“盤子與餃子”從2013年開業至今,
就是按照如此隨心的經營模式,
溫暖了她自己,也溫暖了他人的心。
2
說起來,生于1985年的珠珠也不過32歲,
但她的故事卻經歷了一個跌宕起伏的過程,
遠遠比同齡人來得早熟,
也比他們更能看透生活。
珠珠的童年是在廣西桂林的大山里度過的,
那時候父親生意破產,
她不得不在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的輪流撫養中長大,
還要趁寒暑假去工地上打工掙錢。
好在命運格外眷顧懂事又認真的孩子,
她依靠自己的努力和一顆向上的決心,
大學畢業后曾幸運地從5000人中脫穎而出,
進入大公司就職,從此得到了一份穩定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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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到這里,本以為就是一個美好的結局,
可是五年后,她居然放棄了這份工作……
2003年,遠在家鄉的外婆突然離世,她卻因為各種原因未能見上最后一面,這件事給了珠珠非常沉重的打擊,然而悲傷未平,悲劇又起,爺爺奶奶的相繼離世,無疑又增加了她的痛苦和遺憾。
后來,身邊要好的一位同事也查出了癌癥,更是讓珠珠惶恐不已。她開始思考:
“一個人花掉所有時間,與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漸行漸遠,得到的報酬不過是一點穩定的工資,這樣真的值得么?”
2007年下半年,珠珠辭職了,因為她想去學一門技能,以后做個不被工作牢牢牽制的自由職業者,離開人世的時候好歹不留遺憾。
臨行前,珠珠還去給患癌的同事打氣說:“你好好活著啊,等我回來教你練瑜伽。”
只身一人來到北京后,珠珠了解到瑜伽師證是10000多塊,冥想師證是6800塊,珠珠掏空所有的積蓄后還差3000多塊,只好跟朋友借錢才把學費交上。
瑜伽是一門需要修生養性的藝術,剛開始,珠珠的心怎么都無法定下來。練習時,當周圍的空氣都安靜了下來,她想起爺爺帶她去山里采茶,教她用茅草和樹皮做鞋,用竹子做筷子的場景,想起外公外婆帶她去夜市里,看流浪兒童撿垃圾變賣的經歷,一時間淚如泉涌,久久不能平靜。
老師覺察到她的異樣,沒有過多盤問,只是讓她盡量保持呼吸節奏與身體的平衡,
“身體是靈魂的房子,當身體老了,或是生病了,人的靈魂就會離開這座房子。”
慢慢地,她的整個精神狀態變得平靜和積極,氣息也能與身體動作相協調了。在這之前,她在家里對著書本練習過幾年的瑜伽,而現在,她怎么也不會想到,瑜伽會為它敲開一扇精神的大門。
后來,珠珠順利地拿到了瑜伽師證和冥想師證,但患癌癥的同事,再也等不到她的好消息了。
死亡之痛再一次襲擊了她的心頭,但這一次,她并沒有被擊倒,反而有了一種直面人生的清醒和勇氣。
“這具身體的效用時間很短暫,在死亡面前,1歲和50歲沒有區別。我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到哪里結束,但在有生之年不辜負每一天。”
3
一技傍身的珠珠,終于如愿成為了一名自由職業者,她嘲笑自己可能是最窮的瑜伽老師,但也是能突然“暴富”的人,反正也從來沒餓著過。
因為喜歡瑜伽和素食的關系,她得以去往世界的許多地方。
她在白沙古鎮,跟著佛音,
走到了福國寺。
在得知那里收留著數十個來自四川稻城
和麗江周邊的貧困孩子時,
她決定留下來做義工,
和孩子們一起練瑜伽,
拉著手在星空皓月下唱歌跳舞。
一顆善良美好的心靈,將她與藏區的村民緊緊拉攏在一起。他們把最珍貴的煮飯的鍋,和摘下的杏花一起,擺在路邊來迎接珠珠和志愿者。珠珠看到之后,感動得熱淚盈眶,原來你贈人一分,竟可以得到十分的回報。
2016年,珠珠受邀去迪拜的一個餐廳推廣素食,機緣巧合之下,她跟隨華人慈濟會一起,募錢資助過20個孩子,陪伴他們完成手術。還到過約旦,敘利亞,伊拉克三國交界的地方,為困守溝壑的難民發放物資。
要知道,這條溝壑不屬于任何一個國家,
里面有難民的尸體,
也有他們因為傷痛發出的陣陣惡臭,
他們唯一的出路,或許就是靜靜地等死。
因為跨出這條溝,死亡來得更快。
那些經歷,讓珠珠深刻地意識到,
原來自己不是生于和平年代,
而是生于和平國家。
在那里,珠珠的生命可能隨時都會受到
死亡的威脅,
但她毫不畏懼地跟著慈濟會東奔西走。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
在難民營,她也遇上了愛情。
那是一個和她一起為一百噸大米守了三個星期的德國工程師,有一次,他突然直截了當地說:“珠珠,你可以成為我的女朋友嗎?”
珠珠沒有回答,兩個人繼續搭檔發放物資。直到有一次,兩人繼續去勞倫斯沙漠發放一千雙德國二手鞋和舊衣服。
因沙漠嚴重缺水,當地人沒有洗澡,身上散發出一陣陣臭味。但那個德國人毫不嫌棄地在孩子們面前跪下,給他們穿好鞋子,再滿臉笑容地擁抱他們。
那一幕溫柔的畫面深深打動了珠珠的心,于是她當下就決定,做這個人的女朋友。他們牽手至今。
3
在外面東飄西蕩多年以后,珠珠突然向往起了安定的生活,2013年,她的餃子館開張了。
珠珠喜歡吃素,又覺得餃子最能代表中國的味道,所以決定開個素食餃子館。
開業之前,
因為珠珠沒有包餃子的經驗,
也不知道如何經營,
所以不想定價,飯錢隨喜。
沒想到這個“荒謬”的決定,
令工商局的人哭笑不得,
不想發執照給她,
她只好做出了妥協。
她堅持店里只用一張桌子,
素不相識的人都圍著一張桌子吃飯,
像一家人一樣,
吃著熱氣騰騰、味道鮮美的餃子。
吃完了,客人只需按照黑板上的價格,把錢放進角落的鐵盒里,需要找零的話也自己從鐵盒子里翻找,一切全憑自己的誠信。
晚上她出去教瑜伽,會在黑板上寫:“珠珠出去上課啦,餃子在冰箱里,請自己煮餃子。”客人們推開店門,就可以完全實行自助服務了。
到了周末,她還會邀請社區的小孩和老人來參加免費包餃子活動,他們包著餃子,笑著、聊著,一片和諧,暖意濃濃……
餃子店開了四年,但仍然入不敷出,至今還依靠教瑜伽來支援餃子店的開銷,但這里卻成了街頭巷尾,讓人格外暖心的所在。
珠珠的人生,就像是一部跌宕起伏的史詩,有苦有樂、有悲有喜,有命懸一線的驚險,也有淡定從容的灑脫。
世界以痛吻我,
我卻報之以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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