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飯
編輯|馬亞丹
圖片來源于網絡(侵刪)
開 篇
楚人看到藕梢子其形狀,像一根長帶子,便喚著“藕帶”。
一入夏季,五月的湖北,荷葉連天,花香遍野。如果這個時節來到城鄉大小菜市場,隨處可見肩挑、手提、車拖、盆裝、鮮嫩如白燭,齊齊整整的藕帶。相比紅遍全國小龍蝦,藕帶才是專屬湖北人的味蕾秘密,每個人籃子里買的藕帶用稻草捆著,一把把的,彎個圈,水汪汪的藕帶頭上還帶在晶瑩的水珠,白亮晶晶,買一把回去可炒一大盤。
藕帶,古時稱藕鞭、藕絲菜、銀苗菜,又稱藕心菜、藕梢、藕苗,是蓮的幼嫩根狀莖,由根狀莖頂端的一個節間和頂芽組成。
藕帶與蓮藕為同源器官,條件適宜時,藕帶膨大后就成為了藕(所以,準確地講,藕是膨大的根狀莖),通常為白色、黃色、粉黃色。
藕帶最合適的采摘時間是夏季雨后,藕帶不伸出土壤,更不出水,抽藕的人無法用肉眼看見這埋藏于淤泥之中的美物,只能憑經驗來獲取。
在淺水處找到一株小荷尖,順著莖桿,把手伸進淤泥中,觸摸到橫在淤泥中的藕帶,掐斷,用力斜著往上抽,就可抽出長長的一根。
抽藕帶,恰如其分,就像把手伸進獎箱,抽一份自然饋贈的意外驚喜,其中,白里透一點淺黃色,軀干筆直、易斷,尖端還似簪形,不分岔才是佳品。
有的地方水深,要把頭扎下去摳,每露出頭來,身邊就會浮起許多小泡,那是躲藏在泥巴中的沼氣。
肚子餓了,就吃幾根藕帶,細細一嚼,那份甘冽、清甜,仿佛和湖水一脈相連。偶爾,也有藕絲連在嘴唇與手里的半截藕梢子間,在陽光下,閃著純白的光,不刺眼,但奪目。現在想來,才能體會到唐朝孟郊的《去婦》詩中“妾心藕中絲,雖斷猶連牽”的詩句之妙。
好菜還得好手烹, 藕帶可做成多種菜肴,最常見的是清炒藕帶,酸辣藕帶。
清炒時斜切,然后,用水浸泡片刻,這樣炒出的藕梢子會是原色,依然雪白如梨。佐以少許大蒜、紅辣椒等,嚼之清香脆甜,唇齒留香。
近年來火鍋風起,用藕帶來涮火鍋的也不在少數。將藕帶截成一指來長,脆生的切口還有留有些許汁液,放入麻辣紅湯中翻滾片刻即可撈出,藕帶不似蓮藕,雖然也有清脆的口感,但更嫩一些,配合麻辣的鍋底,竟有種反差萌,一根一根根本停不下來。
而離家千里湖北人,新鮮的時令藕帶是吃不上了,只能買些即食的泡藕帶一解鄉思。開袋倒入瓷盤中,其色白如玉,味辣脆爽,開胃之極。
其實,古代就有采食藕帶的習慣,如《本草綱目》記載的“藕絲菜”就是現今所謂的藕帶。當年陳友諒與朱元璋爭霸天下時,為補充軍糧,陳友諒之妻張鳳道娘娘秘制了泡藕帶,朱元璋繳獲陳友諒軍的泡藕帶壇,驚嘆口感之絕佳,登基后,欽定泡藕帶為皇家貢品。
目前,市場上銷售食用的藕帶,主要有兩個來源,即子蓮和藕蓮,以子蓮為主,藕蓮的藕帶與子蓮藕帶相比較,更加粗壯、脆嫩。藕帶都只是蓮藕的副產品,專供農業生產的藕帶品種,并不存在。
藕帶相比其它蔬菜有自己獨特的優勢,除了口感獨特,無農藥殘留這一項對現代人來說更為珍貴。
對子蓮藕帶而言,子蓮藕帶采收前田間有近10個月的時間不能使用農藥,對于藕蓮藕帶而言,栽培過程中也基本不使用農藥或極少使用農藥,所以,藕帶是一種可以放心大膽吃的蔬菜,對注重食品安全的人來說具有極大吸引力。
作為時令性和地域性極強的水生植物,藕帶主要生長于長江流域尤其是兩湖平原地帶,雖然珍稀,但也生命力頑強,農人抽藕時若仔細保護好了結節部位,還會再抽生出新藕,且越是高溫越是雨水豐沛,藕帶長勢越旺。
夏日里一場暴雨下過,淤泥底下看不見之處,藕帶都在蓄勢飛長。新鮮藕帶每年只能吃到九月中下旬,從湖里出來見了天日的藕帶,賞味期限以小時計,稱得上「朝生暮死」。
現如今,新鮮藕帶也能飛出湖北,抵臨異鄉食客的餐桌了。今天上午從湖里抽出來的藕帶,次日上午就飛到了千里之外,全程冷鏈運輸,時間與新鮮賽跑,接受來自陌生城市居民的好奇打量,倘若是客居異鄉的湖北人瞧見了,怕是會又驚又喜的。
按照清代文人李漁的標準,藕帶是能與其筆下的筍相媲美的——「論蔬食之美者,曰清,曰潔,曰芳馥,曰松脆而已矣。」
世人素來知曉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潔品性,這藕帶和蓮藕亦是同理,從淤泥里生長出來的至潔之物,吃起來亦是簡單,無需繁復工序。
各種時令美食恰似人類餐桌上的日歷,告訴人們四季的流轉更迭。當下,想到吃新鮮藕帶的時日漸短,「最是人間留不住」的感懷襲上心頭,所以,抓住時光的尾巴,在還可以吃到藕帶的日子里,盡情品味吧。
統籌|巖巖
編輯丨馬亞丹
視覺丨李青超 馬亞丹
法律顧問丨李欣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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