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人認識胡社光,是從戛納紅毯上張馨予的一襲東北大花襖禮服裙開始的。
這個中國設計界的攪局者、時尚圈的壞小子,被一場場讓人驚愕的時裝發布會推到了視線前沿。在四月份剛剛發布的大“囍”之秀上,紅色不再是莊重祥和的“中國紅”,而成了讓人戰栗、焦慮又陷入魔幻的猩紅色,胡社光再次成為議論焦點。
于是,他在北京的工作室中設立的酒吧“胡奶奶熱炕頭”,也成為北京時尚人士的聚集地。時尚、藝術、美酒、主題派對,讓這個天性不羈的男人身上充斥著一股“傳統糅雜另類”的時尚教主氣質。
對他的采訪正是在北京798藝術園區的這間酒吧開始的。墨綠色的墻面襯托著身著“囍”系列的人模,加上角落里的巨型圣誕樹,“心魔紅”又變成了“圣誕紅”,穿著米奇頭像T恤的主人公胡社光現身時,笑瞇瞇如同鄰家大哥一般,全無許多藝術界人士的冷峻乖張,只有那副精心修剪的小胡子,才略微透露出他時尚界紅人的身份。
讓人有反差感的不只是他的做派。采訪的初衷本是探尋知名設計師如何經營酒吧,但他從地球另一側帶來的故事讓我們意識到,他與餐飲業的關系,遠遠比我們想象的要神奇。
1
酒是必需品,是情感宣泄,是生活的本真
“第一次喝酒是在16歲,當時并不覺得酒好喝。”胡社光回憶少年時代與酒的接觸,那時他也會暈,迷迷糊糊。現在的他,早已經愛上了這種微醺后飄在云上的感覺。除了內蒙人的基因使然,在荷蘭這個愛酒之邦生活了25年,讓他對酒的感受提升了一個層級。
荷蘭是“雞尾酒心臟”金酒的故鄉,金酒則是近百年來調制雞尾酒最常用的基酒,而風靡世界的喜力啤酒,也是荷蘭引以為傲、最受歡的啤酒。胡社光16歲孤身前往荷蘭,喜力啤酒就成為陪伴他時間最長的飲品。
那時他幾乎很少喝礦泉水,只要口渴,就會打開一聽喜力啤酒。因為在荷蘭所有的超市里,喜力啤酒會滿滿地擺在貨架上,就像是國內的可樂和雪碧一樣,是一種日常飲品。緣分使然,后來胡社光還受邀為喜力公司設計了制服。
胡社光和酒,因為這種日常化的接觸,并不是像品酒師那樣經過專門培訓,但心靈和身體的接近,讓他對酒有著更真切的情感。
荷蘭有很多的節慶假日,如狂歡節、萬圣節,但最特別的是荷蘭女王日,簡直就是一場全國性的酒吧派對。胡社光和朋友早晨5點鐘就開始喝啤酒,連喝三天,美酒讓整個國家都沉浸在醉人的歡樂中。
“回到國內,朋友間常說,大家聚一下、吃頓飯吧,我第一句話是大家聚下,喝杯酒吧。”他說,在荷蘭,2歐元的酒已經非常好喝,超過7歐元的葡萄酒已經算是最頂級,上了10歐元一般人是不會買的,覺得已經是奢侈品了。但是回到國內,他才知道原來有上萬塊錢的紅酒和白葡萄酒。
“國內喜歡用錢、年份來衡量酒的好壞。有人在聚會時會拿出一瓶有年頭的好酒,打開后我卻聞到一股很濃的瓶塞味。其實葡萄酒不是越老越好,而是看哪一年的陽光好,土地好,哪一年的葡萄收成好。”胡社光說,評判酒就像評判人,不能只看表面的東西。
“生活就像我們喝的酒一樣,你喝一杯酒能品到哪個年份,在什么地方生產的,它的特色是什么的時候,就像人生一樣,甜酸苦辣都在里面。”他說。
2
他在荷蘭25年,開了兩家餐廳一家夜店
在與胡社光的暢談中發現,他似乎日日有酒,夜夜笙歌,但這些日子是他二十、三十多歲青壯年的時光,除了喝酒,他還做了很多很多事情。
一年45場秀,一個禮拜4套婚紗,10分鐘內畫出草圖,30分鐘內打造出讓觀眾極度興奮的時裝——了解胡社光的人,都熟悉這一串他作為拼命三郎佐證的數字。但大多數人卻不知道,他的這二十多年里,獲取過五種以上的文憑執照,開了兩家餐館,一家旅店,一家夜店。
26年前的他只身前往設計國度荷蘭。學油畫出身的胡社光,懷抱著可以學梵高畫油畫的夢踏上這片土地,但落腳第一天就要面對生存問題,他只能和許多中國人一樣來到中餐廳打零工。
第一份工是在阿姆斯特丹河道邊上一家香港夫婦開的小餐館里做刷碗工。因為中餐價錢便宜量又大,出品快,荷蘭人為了節省時間,經常選擇中餐。胡社光就是從洗碗這樣餐飲業最底層開始,每天的收入是兩個荷蘭盾。
之后到樓面的服務生,再到廚房的副廚、主廚,甚至最后到管理層,胡社光都做過。
也恰恰是這段經歷,激起他學習設計的雄心。在荷蘭人的眼里,中國人就是餐廳打工仔的代名詞,很多新朋友見他第一句話就問:“你是廚師還是服務生?”胡社光聽了很氣憤,“我難道就不能是個律師,是個法官,或者是個醫生嗎?”在打工幾年之后,他決定主攻服裝設計。
在異國他鄉成為一名服裝設計師,需要做的不僅僅是天賦和用功,他需要賺更多錢,還要養家糊口——他年幼的妹妹也跟隨他來到荷蘭。怎么去供養自己和妹妹?有著餐飲經驗的他決定開餐廳,做老板。
但在荷蘭,餐廳不是有了幾年從業經驗就能開的,語言、牌照都是攔路虎。胡社光相信,自己的未來需要自己來打理。為了學正規的荷蘭語,他把字典買回來背,還用業余時間把所有的牌都考下來:酒水牌、餐館牌、旅店牌、酒店牌,考下這些牌照,下一步才可以去開店經營。
胡社光開的第一家店,是家有著五六十年歷史的面包店。原來的店主人上了年紀,子孫不愿意接班,他就接手下來。他把一起接手的祖傳配方再次拿出來做,有幾種手工面包因為只有這里有,每天生意好到要抽簽購買,“一包難求”。
胡社光并不滿足于此。和他一起在荷蘭的妹妹也在餐廳工作,在一家日料店的廚房幫忙,“偷師”了很久,她給哥哥做日料、做手卷壽司,把他吃得直流口水。“為什么不開一家高檔餐廳?”胡社光決定和妹妹一起開一家主打魚生壽司的日料店。
日料在歐洲價位很高,算是高大上的餐品,做餐飲出身的胡社光骨子里就對美食和人的口味、品位有著精準的把握,加上已經有過開店經驗,他這次輕車熟路,壽司店開張不久,因為做工精致,店面高檔,很多時候都需要排隊預約才有位置。
阿姆斯特丹是一個崇尚時尚的城市,胡社光在宣傳推廣上也極力打造時尚潮流的風格,把食材質量以另類的方式展現出來。同時他會研究客人的需要,來餐廳消費的人是怎樣的群體,能不能消費起這里,餐廳的地點在什么地方最符合他們的期待……“其實開餐廳跟服裝設計有很大的關系,調查市場很關鍵。”他這樣比較。
他發現,自己的客戶群體除了美食以外,還需要好的環境,好的音樂,他們來吃飯,找的是一種感覺,每樣事物都有搭配,這才是對時尚有要求的人的理想環境。
一開始為了改變身份、籌集學費而開餐廳的胡社光,仿佛有如經營之神相助,兩家店都經營得十分紅火。但他需要更多的錢去繼續自己的設計夢想,“愛好不是隨心所欲的,需要一些東西去做鋪墊,當我需要更多錢的時候,我就要找更多的商機。”
阿姆斯特丹是一個國際大都市,旅游業發達,他認為衣食住行不會分開,也是最賺錢的,如果在阿姆斯特丹開一個旅店的話,一定每天都會爆滿。通過之前開店的努力積累,加上商業貸款,他迅速開起了一家旅館,價位不貴,但地段交通便利,裝修設計講究,這家店再次成功。
之后,胡社光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夜店。他不僅喜歡酒,喜歡美食、表演、舞蹈,喜歡行為藝術,這些都和自己的藝術底蘊有關。而千禧年前后是阿姆斯特丹夜店最鼎盛的年代,那時這座以紅燈區、大麻出名的城市,開放程度之高讓全球年輕人都想去體驗,去瘋狂去釋放自己,做回自我。
而被稱作北方威尼斯的阿城,160多條河流貫穿整個城市,時至夏夜,船上放著一箱一箱的喜力啤酒,人們喝著酒,跳著舞,文藝、時尚、音樂和美食構筑了整個夏天的味道。
胡社光就是在這樣的情境下,和兩個好朋友一起開了一家集酒吧餐飲娛樂于一體的大夜店,Club Air。“每周五夜店晚上九點鐘開張,五點六點門口已經排隊了。”現在這家夜店還在運營,已經成為阿姆斯特丹著名的夜時尚地標。
3
深度融合多個身份,在愛好和商業間從容游走
胡社光從來不把自己定義成某一類型的人。他可以是設計學院的學生,也可以是餐廳掌柜、夜店老板,轉身又變身高級定制服裝設計師和行為藝術家,就如同內蒙草原上的駿馬,他的性格中有一種停不下來的沖勁兒,想到了什么,現在就要去做,而且要做到成功。
看似舉重若輕,十分瀟灑,事實上卻離不開敏銳的嗅覺——他有著天生的經營天賦,頭腦異常清晰。就在三年前離開荷蘭時,他的生活已經完全改變,除了有著知名設計師的頭銜,他經營的店也都收入穩定,此外還擁有自己的農場,成熟的管理團隊,完全可以提前退休了。
但他卻失去了剛剛來到荷蘭時的那種“天大地大任我闖”的感覺,每天做的事情都能預料到,讓他整個人感到“枯竭”,他要重新找回那種興奮刺激的感覺。
四十歲時,他決定再次只身一人,兩手空空來到北京。沒有人知道他是誰,他像26年前那樣再次打造一個人生的新天地。
在荷蘭,胡社光開餐廳和夜店更多是為了賺錢,這次,他決心把主業放在服裝設計上。在幾場為名人做定制禮服、打造新式秀場之后,他聲名鵲起,但卻沒有拋棄美酒和佳肴,而是把它們當作副業融入到設計工作室中去。
在“東北大花襖”亮相嘎納成為新的時尚符號后,胡社光把它設計成自己酒吧的主題。去年12月12日,胡社光舉辦了一場以“胡奶奶熱炕頭”為主題的另類派對,在這場派對上,雞尾酒、香檳和紅酒加上大花襖、熱炕頭、煎餅攤和冰糖葫蘆,胡社光把秀場上傳統與時尚碰撞的新奇體驗帶到了派對中,自己的設計理念在這里得到更加全面的演繹。
胡社光在北京開了三個工作室,每個工作室都有一個專門存放酒的區域。在798的這間工作室是一間酒坊,和會客廳相連,并有過道直接通往工作間。在有窗戶的樓梯拐彎處架一個茶幾,就是一個工作臺,可以坐下來畫一副設計草圖。在高碑店的那一家則有一個酒窖,還有一間在朝陽大悅城,以酒吧為主,樓上樓下加上地下,一共有三層,可以容納400人同時開派對。
僅僅在798的酒吧里,地方雖然有限卻五臟俱全。他放了一個打碟的桌子,配好了音響系統,還在整個屋頂上安裝了燈光系統,每到派對夜,屋子里所有東西都移出去,激光和射燈打起來,這里瞬間化身成一個小夜店。
一般聚會都有二十多人,大家來了之后要遵守“家規”,不能談公事,只是喝酒聊天,純放松。為了讓客人們回歸到最基本的那個“點”,胡社光甚至會在聚會上放映過去的卡通片。
由于有開夜店的成功經驗,他在北京的這三家酒吧也是信手拈來,并不是主業,卻成了胡社光主業之外最好的幫襯。在這里,各路朋友相聚,信息匯集,讓他發現了很多有價值的東西。
酒是最好的靈感觸發媒介。“酒有種麻醉的作用,酒精會加強你自我的感受,高興、悲傷、恐懼、懷疑。”胡社光說。在做“囍”系列時,胡社光每晚思考如何讓服裝講故事,表達情感,而這些情感并不能說來就來。
酒就成為讓他放松、激發生活感觸的工具,幫助他把所有的情感提升、放大,最后用設計表現出來。對他來說,酒吧是個人志趣和商業經營最完美的載體。
派對是酒吧聚集人氣的最好方式。他往往親自設計派對主題,一個酒品、酒杯、蠟燭,甚至錄音機,都可以作為主題。“就像我做設計找靈感一樣,很多設計師要去冰島、去西藏找靈感,其實身邊的東西你都用不完。”
酒吧從策劃到管理,他都是自己親自上馬,“做秀、導秀、音樂、服裝,這是最好玩的部分,我為什么要外包給別人呢?做餐飲也是一樣。”他在酒吧策劃的只有十幾人的小秀,品著酒,吃著甜點,最后還會有人當場買衣服。
胡社光說,每個人來的時候可能還端著,過不久之后就知道只要放松就行。“派對結束離開酒吧,大家互相一加微信,當你真正需要人的時候,任何人都可以幫到你。”“胡奶奶熱炕頭”其實成為了一個人脈平臺,同時也成就了一次品牌營銷。
對自己酒吧的選酒,胡社光十分上心。旅行時去某個地方,嘗過某個酒莊的酒很好,他就會帶回來幾瓶。他更多是根據自己的口味來挑選,但每個人的味蕾不同,他會先教客人喝一些他喜歡的、篩選過的酒,再讓客人自己品評選擇。
他也會賣一些很貴的酒來“豐富自己的產品線”,“一些朋友來這兒就想要貴的,我會選兩款價格高的酒給他。”但即使是普通的酒,他同樣會用心推薦,按照季節的不同,夏天選白啤,冬天選黑啤,讓客人嘗到真正的好東西。
4
從酒開始有數種可能,把可能變成現實才好玩
事實上,酒吧和工作室結合而統稱為“胡奶奶熱炕頭”的形式,在國內很難找到第二家,在國外則被稱作Fashion Lounge,即時尚酒吧。這種模式完全也可以做大,有人找到胡社光研究進一步運作,但他目前還是想把工作重心放在服裝設計上,并沒有打算擴大經營。
但對個人品牌的運作早已經開始。胡社光在荷蘭有一家文化傳媒公司,專門對接國內國外的設計師。他還在國內的設計學院講課,在荷蘭大使館擔任文化參贊,涉足影視、音樂、歌劇、真人秀,許多相關內容都已經打上“胡社光”強烈的個人標簽。
隨著在時尚圈越玩越high,他的文化品牌“胡二爺文化傳媒”也在設計、餐飲和酒吧等發力。而之后的想象空間更加讓人興奮:打造一個搖滾音樂節,除了門票收入,音樂節跟酒、飲食、音樂、時尚都能結合起來,形成一個商業聚合體。
在和筷玩思維的深度交流中,胡社光透露,在十月份他還要做一個婚紗禮服系列,不單是三天的大秀,婚慶的地點和布置、吃的實物、喝的酒水、伴手禮、新郎新娘和伴娘伴郎及花童穿的衣服、新郎新娘父母穿的衣服、結婚當天的音樂、攝影和視頻拍攝團隊、新娘的珠寶鉆石及帽飾化妝等等,都會有胡氏風格的設計策劃貫穿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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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我覺得一個人用頭腦去賺錢,比體力賺錢會輕松,甚至形成了一種經商模式的話,根本就不用金錢。”商業模式是這位設計師常在口邊的詞。
在胡社光眼里,娛樂業除了明星和藝人,商業模式也是一種產品。“每一樣東西都是實體,只要自己看的懂,相信自己的產品,就能走出去。”如同做設計一樣,胡社光每天都在想怎樣創造一個自己獨有的商業模式。
對于經營酒吧,胡社光說:“如果要奔著經商賺錢,我會全身心去做,別的就做不了。但如果覺得服裝已經給我帶不來任何的刺激,我還能玩得動的話,我一定會朝這個行業繼續深挖。”無心插柳柳成蔭,這也許正是這位“頑童”最鐘愛的工作方式。
但即使沒有全身心去經營和打造新模式,各種點子也不斷從他的頭腦中迸發出來。并且出于設計者對舊事物天然的排斥,他并沒有熱衷于復制已有模式,而是不斷創造更新的模式,卻無意中激發了各種可能性,一旦拓展開去做,已經積攢的品牌價值就會變成實實在在的商業現實,而這樣的現實,離已經打通了藝術、設計、時尚、餐飲和娛樂的胡社光并不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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