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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6 期
比一碗“上湯牛爽腩”更熨帖人心的，是那句“為了阿媽”。
◎ 來源：匠心之城（ID：jxzc681）
黑社會浪子的“九記牛腩”
每個人的心中，
都有一處最柔軟的地方，
黑社會老大也不例外。
“九記牛腩”的九哥潘權輝，
在香港是一個響當當的名字。
看到九哥手里握的那個硬邦邦的鐵棍了嗎？
“九記牛腩”的名號響，不僅是因為他的“上湯牛爽腩”超級爽，“咖喱牛腩面”超級地道（據說不是人品好到炸裂你都排不上），更是因為九哥的這個比面還火爆的脾氣。
誰管你是明星還是富豪，
來了一律給我乖乖地排隊，
插隊？開后門？
做夢吧！
到我的店里，
想吃我這碗面，
你就得按我的規矩來。
曾有位美食家
吃過九記的牛腩后贊不絕口，
就想為九記好好寫一篇食評，
但當他再來到店里采訪的時候，
店里的伙計兇巴巴地對他大吼：
“我們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
還采訪？你有沒有眼色？”
就是這樣火爆的脾氣，
還是讓世界各地的人們特地趕來，
忍著排隊好幾個小時的煎熬，
就為這一碗面。
哪怕有的就是好奇：
哥哥（張國榮）和周潤發0
到底為什么那么愛吃這里的面？
△ 曾英權和九哥
那么多明星富豪，
為啥就都好這一口？
但是九哥卻并不在意，
在他的眼里，誰來都一樣，
他都是老老實實地去做每一碗面。
有一次，食客投訴：
“牛腩太韌了，咬不動！”
九哥一下不爽了：
“你不喜歡吃，
下次別來，不要緊！
我又不是用槍指著你進來的。”
真是的，愛來不來！
不好吃你別來就是，
說這些廢話干什么？
誰要說他：
“九哥脾氣也太爆了吧？”
他會不客氣地回一句：
“現在我的脾氣已經好了太多了，
這要是擱以前的我，先打了再說！”
有沒有被鎮住？
其實，九哥說的這些話一點也不夸張
在60、70年代的香港，就是九哥這樣的黑幫兄弟的天下。
當時跟著九哥一起混的那些兄弟，都在肆無忌憚地賣粉，只要有九哥罩著，沒什么好擔心。
在中環一帶，潘權輝天天被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古惑仔“九哥、九哥”捧著，可謂叱咤風云。沒有誰敢不給九哥面子。
可就在他“混得風生水起”的時候，
潘權輝的老爸留下辛苦創業的牛腩面店，
便離開了人世。
那時的九記就只是一個鐵皮檔口，
在現在的“九記牛腩”的對面，
逼仄簡陋，破破爛爛。
△ 九記老檔口
兄弟姐妹們沒有一個愿意接手老爸留下的店面：又累又臟賺得還少！
眼看著老爸辛苦打下的“江山”，就要沒了，九哥的老媽愁眉不展，唉聲嘆氣。
九哥看不過老媽吃不好睡不著的樣子，
到老媽面前，“阿媽，我來吧！”
就這一句承諾，
一做就是30多年的光景。
誰能想到這個父母兄弟姐妹眼里的混世魔王，如今卻成了家里最有擔當的漢子。
他為了讓老媽安心快樂地度過余生，拋下自己“自由自在的那片天空”，甘愿一輩子蜷縮在這一片巴掌大的油頭臟腦的小檔口里。
有的熟客看九哥這么辛苦守這片店，會問一句：“一直守著這間小飯館有沒有煩？”
九哥平靜淡然地抬頭回到：“還不是為了老媽。”
任誰都有一縷溫柔埋在心里，
只是看他心甘情愿將這柔情給了誰。
這一瞬的柔和順，
讓這個曾經的黑道硬漢，
顯得分外不同。
在母親面前低眉順眼的九哥，對他店里那一幫伙計，也像對當年跟他一起在道上混的兄弟們一樣，愛護有加。
九記的營業時間很有個性，每天從中午12：30 到 晚上22:30，星期日以及公眾節假日休息。
難怪很多在節假日期間從外地專門趕去的吃貨們，經常只吃到閉門羹。
然而最過分的還是平時，
晚間用餐高峰期時的19:15到20:00，
就算門口的長龍排到了天上，
該關門時就關門。
有食客不滿：太牛了吧？沒看到我們等了那么久了？
九哥理所當然地回道：伙計兄弟們要安安心心吃晚飯了。
問急了，九哥脖子一梗：你知道肚子餓，我的伙計不知道嗎？等不及，別等！
再看看在醒目價目表下面，同樣扎眼地貼著食客們必須遵守的幾條規矩：
1.行李箱、嬰兒車請勿入內；
2.只收現金、不設找零；
3.不設留座、即食即離；
4.忙時集滿6人一桌，方可入座。
△ 4人桌忙時，會坐6人甚或8人
就是這樣的牛叉哄哄的九哥，從不甩別人怎樣說。
有香港的知名美食專家，在電視上不點名批評九記，九哥也不點名炮轟：
“她以為她是誰？還美食專家，有名怎樣？我就沒覺得她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拽什么拽？”
在九哥的心里，
九記最要緊的是0
用良心做好一碗牛腩面，
“做不好，對不起開店阿爸。”
在這里最招牌的是“上湯牛爽腩”和“咖喱牛腩面”，每天限量供應。
當你跟著你前面的英國人、美國人、日本人·······排了百來米長的隊才進到店里，縮了肩膀擠著坐下來，還能吃到這兩樣招牌面，那你就是前世拯救了銀河系的人。
“全世界的清湯牛腩都是學我的”，
說起來，九哥總是滿滿的自豪，
曾有人出三千萬港幣買九記的配方，
不賣！
湯面就是湯頭最要緊，
九記的湯看起來清湯寡水，
喝一口下去鮮爽無比味道濃郁，
“牛骨味十足！”
10多種中藥、冰糖、果皮、紅棗、羅漢果等湯料，加入牛骨和牛肉一起下鍋，斷續燉夠6個小時。
這樣的湯頭怎能不鮮香爽口？
每天上午10點，
九哥就開始他日復一日的預備工作。
每天一鍋湯煮兩次牛骨牛肉，
直接沿用這鍋湯做湯底，
原汁原味。
難怪最會吃的美食家蔡瀾老先生說，
“這是我認為香港最好的牛腩面檔”，
面好吃，湯更好喝!
可是又有誰知道這樣
“香港最好牛腩面檔”的背后，
九哥付出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的辛苦呢？
每天3、400斤的牛肉牛骨，
幾乎每一塊都要經他的手過一遍，
大塊大塊的帶骨牛肉，
一只臂拎起來，
一拎就是一天。
根據不同牛肉部位，
按做面的需求，
一刀刀分解出來，
然后再放到砧板上，
剁成一小塊一小塊。
親自操刀的勞累，
比起與伙計們一起，
默契配合的成就感，
九哥認為算不了什么，
“累，開心呀！比以前開心踏實。”
可是九哥的左手，卻因成年累月不停地勞作，指關節已嚴重便了形，長了骨刺。整整兩年，九哥忍著不愿去做手術。熬的最痛苦的時候，九哥疼得想去跳樓。
家人和伙計們看不下去，逼問道：“你一個以前抄起鐵棍就砸的黑老大，血淋淋多少回也沒見你怕過，怎么在這么一個小小的手術面前認慫了？”
九哥不得不解釋：“這個手術萬一有什么后遺癥，把這雙手毀了，沒辦法再做牛腩了，那九記可怎么辦？”
“能怎么辦？不是還有我們嗎？”就這樣，才在家人伙計的挾持下做了手術。
好在手術成功了。要不然，九記是不是原來那個九記還真難說。
九哥接手老爸的店已經30多年了，
但是他的孩子們卻不想在接替他的位置。
“希望他們多讀一些書，長大以后就明白，
爸爸為什么要這么辛苦，
然后接著做下去。”
如果到時候沒有人接九哥的班，
蔡瀾說，“以后的年輕人就沒得吃了。”
從名不見經傳的鐵皮屋，到排隊等位到腿軟的“全香港最好吃的牛腩面檔”，九記已經有80多個年頭了。
火成這這樣子，九哥也堅持不開分店，不做良心過不去的事。
△ 九記店里的名片
所以，到了香港，別嫌麻煩!
當七拐八拐的你，穿過九如坊，
一步步登上“梅蘭芳”酒吧前的麻石臺階，
腿開始酸軟的時候，就到了“九記牛腩”：
歌賦街21號。
如果能吃上一碗黑老大九哥給你親自做的“上湯牛爽腩面”，這樣的好運氣，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呢！
別的不說，
九記門前第三張桌子，
是哥哥(張國榮)生前每次坐的地方。
點一碗他愛吃的清湯牛爽腩
或咖喱牛腩面，
是不是會有不一樣的心情？
或許還能碰到現在還經常來吃面的
周潤發、陳奕迅、楊千嬅、
劉嘉玲、梁朝偉···
也是一樁意外收獲的美事。
不過，最大的可能是你會碰上鼎鼎有名的“老吃貨”—蔡瀾，圍一桌，暢聊一下美食。
可對于九哥來說，
你來還是不來，“九記牛腩”都在這里。
熙來攘往的食客，白發蒼蒼的阿媽，
都在他的一顆赤子之心里。
善惡黑白是非曲直一念間，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浪子回頭的瞬間，
愛就埋在了那一碗面里，
熱騰騰，暖人心。
·end·
輪值主編｜王艷艷 視覺｜陳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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